在本地,常見的「發達大計」是買樓收租—簡單易執行,不必擔心產品要如何和對手競爭,房子買下來,總有人租用;手持「一疊樓」收租,成為人人羨慕的 成功象徵。幾十年前,情況並不如此,粵語長片時代,收租公是丑角,今時今日角色卻180度轉變成為社會楷模,更有人立志成為收租公。
法國存在主義哲學家歐仁.尤內斯庫(Eugene Ionesco)於1960年編寫過一齣荒誕劇──犀牛。主角有一天起來,發現一個街坊變成犀牛,主角、周圍的人當然吃驚,但日復一日,愈來愈多人變成犀 牛,那便成了「自然現象」;到最後,反而是沒有變成犀牛的人、包括主角,成為眾犀牛投以異樣眼光的對象。
收租公形象由丑角變成成功人士,買不起樓、租樓也愈租愈細、愈搬愈遠的人被形容為「廢青/廢坑」,不就是活生生的犀牛故事?
或者有人會說,崇尚買樓收租,不過是社會風氣改變,不應上綱上線,以類似存在主義討論「異化」、存在本質是焦慮等哲學層次來批評。
或者我們就現實一點討論好了,社會崇尚地產投資,有了看來簡單易行的生財門路,結果便是類似航拍機的實業在香港難以展開。類似的故事已有太多,早前 筆者看到另一個故事,土生土長的香港人搞了家手機遊戲公司,最近要開發一個以香港本土為題的遊戲,諷刺的是要在大陸開發---不是說香港有較大的創作自由 嗎?結果,香港連支持開發本土電子遊戲的空間/能量都不足。
說穿了,不外是資金集中在房地產,願意投放在其他花時間花精神項目的人便相對減少—惡性循環之下,香港便少了一批本來可從事航拍機及遊戲設計、生產 的工作機會—後生仔只好繼續從事金融、地產。產業單一化,樓市股市暢旺時,手持資產的人、為有關資本市場服務的人自然笑逐顏開,市況逆轉時,卻因為欠缺基 本實業,經濟迅速進入寒冬。
另一層的問題是,荒誕劇之中,可以多數人都變成犀牛,反過來令「正常人」變成異類;但現實中不可能全港都是收租業主---總要有人租樓,收租才有利 可圖。邏輯上,當社會推崇「買樓收租」是成功典範時,必然出現多數人是遊戲輸家的局面—而且愈遲進入「遊戲」的玩家,成功機會愈渺茫---沒有父蔭的青年 人,可能要儲蓄十多年,才可儲足首期。此種情況持續,只會為已然火熱的世代之爭,加添更多燃料。
王建成
宏亞按揭證券營運總裁 原文刊於DBC數碼電台2015年7月23日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